“我只是想看一个花絮，但是不断被推倒的短视频‘逼’刷全剧。”最近，“热搜剧”成为很多观众看剧的“新姿态”。这背后其实是社交媒体、电影制作人和广播公司利用智能算法和观众口味的一种“勾结”。随着大数据监控的实时播出成为常规操作，在剧情中发现热点，然后通过微博等社交媒体平台进行传播的情况屡见不鲜。这样制作人和播出人自然就交出了一份漂亮的成果，观众也可以通过几个著名的场景，几个“抢眼”的剧情，甚至几个动图，几帧画面来介绍一部作品。这种方式看似两全其美，却不知道既破坏了影视作品的艺术美和价值功能，也破坏了观众看剧的胃口。
算法对于影视作品的“介入”早已有迹可循。《小时代》系列电影通过分析关键词条的微博搜索量，以及搜索群、搜索时间段、主演关注度等大数据来指导创作，以迎合市场口味；电影《后会无期》对目标受众进行数据画像，利用分析结果辅助剧本创作。算法的概念在当时并不流行，但这些可以看作是将算法应用于影视创作的“早期实践”。现在智能算法已经普及，不仅为创作者提供市场决策依据，还可以根据受众的行为数据推荐符合自己兴趣的内容。智能算法对影视行业的“入侵”远远超越了营销和传播，而是面对一个所谓中性的“理性工具”，深入到内容策划、拍摄甚至后期制作，尤其是在具有天然技术优势的网络视听平台上。比如爱奇艺开发了用于项目策划的流量预测智能算法模型，还推出了用于内容制作的“易慧”和AI智能编辑的智能选角系统，打造了用于营销的视频亮点分析算法。智能算法背后的大数据操作为影视创作提供了一个看似更合理的参考指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观众的好恶和市场趋势，能够有效帮助影视创作者掌握潜在的热点话题，取得更好的经济效益。
因此，智能算法规则下诞生的影视作品往往具有“吸金体质”。如果有“利润”，很容易趋之若鹜。该算法表明，如果影视作品要被热搜并引起舆论讨论，设置具有话题度的“热搜工具人”角色是一种安全的方法。所以，总要有一个重男轻女，一味苛求的长辈，或者是一个懒惰依赖别人的兄妹；在情感剧中，通常会有一个看似可怜却诡计多端的第三者，或者处处自私懦弱又慈悲的渣男；还有霸道总裁，玛丽苏的小三等等。虽然他们的作品主题不同，但在算法的指导下，都为Facebook人物设置了风格化的情节，打造了一系列引人注目的话题标签，收获了极短的市场热度后，只留下一根鸡毛。一些影视创作者甚至以智能算法为标准。好像没有智能算法的计算结果，演员和嘉宾都不知道怎么选，也不知道怎么写剧本。甚至播出和上映的时间都要经过大数据分析才能做决定。
这就让人纳闷了，难道只有智能算法才能计算出一切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影视剧应该是有思想的艺术产品。正是这种珍贵的思想性和艺术性，使作品成为不同的“这个”，使创作呈现出百花齐放的景象。而在算法规则上绕来绕去的“热搜定制酷剧”有一面，套路相似。难怪很多观众会吐槽。虽然市场上流行的电视剧在不断变化，但惊喜和实质性收获却越来越少。长此以往，必然会导致“劣币驱逐良币”的局面。越来越多的影视创作者在利益的驱使下，会模仿效果，通过智能算法盲目编织影视作品的骨架和肌理，无条件迎合和满足大众的喜好，不仅会使影视创作走进机械重复甚至倒退的“无限循环”，还会在误入歧途的“娱乐至上”中，把观众引入束缚独立思想的泥潭。
其实这种“唯算法论”的创作态度就是“唯数据论”。智能算法作为一项新技术，本身没有价值取向。使其“异化”的是利用算法走创造性捷径，在市场上迅速获得一笔热钱的浮躁心态。这必须引起业界的警惕。当然，我们不能对智能算法做出最后的结论并将其束之高阁。任何事物的产生和发展都有其合理性，智能算法在影视创作领域的广泛应用也带来了诸多好处。它不仅提高了作品的生产效率，而且缩小了内容创作与观众需求之间的距离，有利于影视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为人民服务”的根本目的。所以对于创作者来说，要辩证看待智能算法的应用，在充分发挥创作主动性的基础上，真正让智能算法为影视创作锦上添花。俗话说“有机器的必有物，有物的必有心”。走向“智能”中的“无能”，是智能算法时代影视创作必须警惕的悲哀；然而，如何借助智能算法的“大数据”来深刻理解影视创作的“大智慧”，应该成为实践和探索的永恒命题。
(作者：李政，中国人民大学视听传播研究中心研究员)
